理鴻法律事務所

依照刑法第 310 條第 1 項規定：「意圖散布於眾，而指摘或傳述足以毀損他人名譽之事者，為誹謗罪，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一萬五千元以下罰金。」雖然「毀謗」也有詆毀、中傷的意思，但依照上述刑法規定，法律上正確的名稱應該是「誹謗」而非「毀謗」。

至於常聽到的「加重誹謗罪」，則是指刑法第 310 條第 2 項規定：「散布文字、圖畫犯前項之罪者，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三萬元以下罰金。」，若用網路散布包含誹謗的文字或影音，就可能構成加重誹謗罪。

舉例來說，如果在臉書或 Dcard上留言指控某人「婚姻出軌」、「會毛手毛腳」、「偷吸毒」，就可能遭認定構成加重誹謗罪。

「誹謗」指的是散布「不實的事實」，因涉及真假問題，所以可以透過證據來判斷內容是否屬實。「公然侮辱」則涉及「侮辱性言論」，例如謾罵、貶損對方人格，這類言論沒辦法像誹謗一樣用「真偽」來判斷。

舉例而言，在網路上留言某間餐廳「使用黑心食材」，因「是否使用黑心食材」可透過證據證明真假，屬於誹謗罪所處罰的範疇；但若是在網路上到處留言「這家餐廳的老闆根本是白癡、腦殘」，此種言論並不涉及事實真假的判斷，而是個人的意見表達，就可能被認為屬於「貶損他人人格」的侮辱性言論，而落入公然侮辱罪的處罰範圍。

刑法第 310 條第 3 項規定：「對於所誹謗之事，能證明其為真實者，不罰。但涉於私德而與公共利益無關者，不在此限。」

也就是說，如果可以「證明」誹謗的言論是真實的，原則上不受刑法處罰，但立法者為了優先保障個人的隱私權不受言論自由的侵害，例外規定：若言論僅涉及他人私德，不論是否屬實，都仍可能構成誹謗罪。

然而，此處的「證明」須達到何種程度？就會涉及到下面的「合理查證原則」。

憲法第 11 條明文保障人民的言論自由，所以刑法誹謗罪是否合憲，長年以來都是爭論不休的法律問題。早在 2000 年時大法官即曾作成釋字第 509 號解釋，表示誹謗罪原則上合憲，但應適度地限縮，也就是在行為人不能證明言論內容為真實的情形，只要所提的證據資料，足認有「相當理由確信為真實」，就不能以誹謗罪處罰，即所謂的「合理查證原則」。

到了 2023 年，憲法法庭再度對誹謗罪的合憲性作成判決。在 112 年憲判字第 8 號判決中，大法官表示合理查證程序，是調和言論自由與名譽權二大基本權利的樞紐，如果表意人的誹謗言論，不符事前合理查證程序的要求，或於涉及引用不實證據資料時，確實有「明知或重大輕率之惡意」的情況（真實惡意原則），此時即應構成誹謗罪。

至於怎樣的事前查證程序才算是充分，應依個案情形，具體考量誹謗言論的傳述方式、散布力與影響力、對名譽的毀損方式、程度與影響範圍，以及該言論對公益論辯之貢獻度。例如，透過傳播媒體、社群媒體所為的誹謗言論，因散布力與影響力均極強大，所以表意人應踐行的事前查證程序，自應更為周密且嚴謹。

另一方面，如果言論的內容對公益的貢獻度愈高，例如有助於滿足人民知的權利、監督政府或增進公共事務討論，則在於表意人不具明知或重大輕率之惡意之前提下，其容錯空間相對而言也應愈大，以維護事實性言論的合理發表空間，避免產生寒蟬效應。

最後，現實情況往往難以判斷，究竟屬於哪一種言論、誹謗是否事前有經過客觀合理的查證，往往需要考量具體情境、言論內容以及影響範圍，若不確定自己或他人的發言是否已經觸法，建議尋求專業律師的協助，以根據具體情況提供適當的建議，避免不必要的法律風險！